那是一個微積分課的下午,不甚擅長教學的年輕講師在台上細聲慢語著,理工組課堂特有的自由氣息,令人慢慢地、把頭埋進臂彎裡。突然驚醒過來,嘴上全是唾液,外面的松樹滴著水。冷,極冷,一陣寒意沁透全身,課已結束。
我在校園裡騎著腳踏車,惆悵、含淚,知道自己的熱情在何處,卻無法真正接觸那個環境,那是屬於中二病過渡到現實主義時、獨有的一種情懷。
────
暴雨滂沱,進入完全無法學習的不知道第幾個月,全身包著雨衣躺在雨中,腳踏車倒向柏油路邊的幾步遠。
老師發考卷時一種惋惜、不解的表情,我幾乎忘了我想幹什麼,所以也不知道該表示什麼才好。後來在另一個場合,終於無論如何我也提不起動力再去應考。第一次問紅字、停修、退學是什麼,在我問雙修、輔系、轉系之後不久。
────
整片雨幕從天際落下,地面刷起一片白色草地。中正紀念堂旁四邊形內 X 字交叉的斑馬線,我站在正中央,拿著舉世無雙的強傘,睥睨這一切。即使那雨大到滲透傘面脆弱處,持傘者依然信心滿滿。
雖然這世界總沒有那麼完美,還是有門旁聽的課半途而廢,還是有個女孩拒絕了我的追求,還是有些與父母無法好好面對的齟齬,還是有回到家裡脫下鞋子濕悶的襪子臭味,但是,fine,我們只需要一顆解決一切的藥品,以及一個足以抵擋一切的答案。
────
突然這個世界好像變得沒那麼冷也不再多雨,只會偶爾在出門時看到一兩排東倒西歪的樹木,或是對面路口百年榕樹攔腰折斷之類的事情;有時也會有家裡一直電話關心衣服厚薄,新聞上也說淡水只剩八度九度之類的絮語。
慢慢地,我好像慢慢看得懂書上寫的是什麼字,有辦法睡覺,有辦法起床,有辦法吃飯,有辦法洗澡。有時勝過了誰,有時做對了什麼,偶而好像誰在我腳邊發抖,偶而誰被甩在我背後氣力竭盡。日升日落,月圓月缺,每一件事似乎往軌道靠攏,風勢轉正,過去的自己回來了嗎?
不,我知道,這不是,因為背景色仍是淒風苦雨,我卻感受到回家的溫暖。我不再是出身陽光國度、瑟縮在雨鄉角落的孱弱青年,而是斜搖身形、飄忽不定的暗影行者。
這幾年漸漸與雨合一,而且是台北最冷的冷雨。我們可以切割一切阻擋的事物,溺斃所有不順眼的存在,從此不再欣羨什麼夏日微風、陽光椰子等勞啥子,這就是生存的法則,沒有什麼應不應該、值不值得,定義由人使,價值隨人定,誰說,應該要怎樣做才對嗎?
我說,這是雨的走向,就是雨的走向,你說不該如何如何,可惜,這就是雨的走向。
在台灣還好嗎?現在在加拿大,東西真他媽的貴......一起享受intern前的寧靜吧XD
回覆刪除